在兰卡连吃60多顿咖喱是怎样一种体验?
曾有位极其热爱咖喱的素食主义朋友,单枪匹马去印度待了三个月,一开始还吃得欢天喜地,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吐苦水,在这个国家旅行真是太棒了,问题就在吃。
结果几个月后,她又去了印度,这回带了个便携式小锅,可以随时煮东西吃。你看,让热爱和单调打一架,说不定谁胜谁负。
咖喱面
斯里兰卡的文化血统接近印度,对于吃我也做足了心理准备,20天的旅行,不就是60顿咖喱嘛,连早餐都算上了,结果证明真的一点也不夸张。60顿里大概吃了50顿curry and rice,剩下的10顿包含咖喱角等小吃。
而在此之前,我人生中吃到的美味咖喱都在奇怪的地方:坦桑尼亚的高级印度馆子、曼德勒的路边摊牛肉咖喱、新加坡小印度的zamzam、香港飘着咖喱味的重庆大厦。
咖喱角
直到斯里兰卡才算是把小半辈子的咖喱都吃完了,你说为什么不是一辈子?因为还有大半辈子的留给印度啊!
也许是时间不够长,不仅没有吃厌,还吃得不亦乐乎,最后整个人带着一身咖喱味离开。印度的情况不了解,至少斯里兰卡的咖喱并没有想象中单调,主食也变化多端,从馕到米饭到各式hopper,排列组合也有好多新鲜的搭配出来。
高山小镇埃勒号称拥有兰卡最美味咖喱的,我们在这儿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预约制”,尤其是当地最负盛名的Rawana Holiday Resort,十多种传统咖喱都是现做现卖。像我们这样贸贸然闯入的,只好各自掏出小说来看,等着厨房里传奇咖喱的漫漫烹制之路。
从天亮一直等到霓虹灯点起,电视上的诵经大会都播了两场,我跟美纪饿到昏昏欲睡,咖喱总算姗姗来迟,“要是不好吃的话,干脆吃霸王餐走人吧。”美纪一脸疲倦地说。
“我也这么想,那就快开动吧。”
右下角嫩菠萝蜜咖喱大爱(polos)
每个小碗盛放一种不同风味的咖喱,配上大葱炒饭、脆薄饼和凉拌蔬菜、青柠果汁。斯里兰卡的经典咖喱食材是一种叫Dhal的黄色谷物,外形有点像粟米,它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咖喱底子,地位等同日本料理里下饭的腌菜,其他多以蔬果为主,甜菜、茄子、大蒜、菠萝蜜、凤梨、鹰嘴豆皆在此列。
在加勒老城的一间餐厅点过十种配菜的咖喱饭,最奇特要数芒果,酸甜的果肉和多种风味的咖喱完美碰撞,没想到芒果居然可以被当成菜下饭;
最惊喜则是采用嫩菠萝蜜做的咖喱,果实吃起来像笋,却散发出一种甘甜,中和掉了酸辣的口味,尤其清鲜爽脆。
斯里兰卡盛产肉桂、豆蔻等上等香料,曾是西方国家香料群岛争夺战中的一个重要据点,“咖喱”作为香料的合成体,在这儿自然也带上了高贵的血统。
市场里的香料摊
然而真要吃当地咖喱的精髓,就的跟着当地人的脚步,钻进街头巷尾的小吃店,枕着油腻腻的桌子,坐在快散架的塑料椅上,来一份自助式curry and rice。
胡萝卜、Dhal和秋葵咖喱是最常见的黄金组合。通常只要100卢比(合5块钱)左右,就可以任意添加饭菜,吃到扶墙出为止。
原料Dhal
普通自助式curry and rice
即使一家看似优雅的甜品店烘焙坊,只要走进屋子深处,一定能看到玻璃柜里架着几个铁盆,盛着颜色各异的咖喱。
或许crurry and rice对兰卡人民来说是水一样的生命源泉,不管是高档的cafe、小资的甜品店、接地气的穆斯林餐厅、甚至肯德基,都必须有咖喱才能维持生意。
curry and rice
晃在科伦坡的一个多星期里,我唯一的活动就是找接地气的小馆子,需要一点直觉和运气,就这么让我发现了Majestic购物商城对面的Bilzd Hotel。
首先,千万别把它当作一间酒店,冠以XX酒店之名的几乎都在一楼二楼经营餐厅,看不出半点可以住人的迹象;其次,窄窄的店门一侧烧旺的炉子上专做hopper,另一侧是土法炼钢的鲜榨果汁,同时符合这两项条件的餐厅绝对接地气不会错。
做hopper的小叔
老板亲自站在门口吆喝,听不懂僧伽罗语,我猜想,一定是类似“快来吃啊新鲜出炉的hopper”之类吧。就这样,这家店成了我在科伦坡的食堂。
事实上,curry and rice并不局限于米饭作为主食,还有roti(印度煎饼)、nang(印度馕)、面包、面条等等助阵。或者说,hopper才是兰卡咖喱的核心。一般的Hopper是种碗形薄饼,奢侈一点,可以往里面打一个鸡蛋,撒上黑胡椒。
碗状hopper
起初端上来的时候,自以为是地把咖喱倒进这个“碗”,周围的兰卡男子对着我偷笑。桌对面坐着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大叔,会一点英文,亲自给我做演示,原来就像馕一样,用手掰着蘸料吃就好了。
碗状hopper和咖喱鹰嘴豆、辣章鱼
好处是奢俭由人,想当做正餐的,可以多要几个“碗”,加份鱼肉黄咖喱,几个咖喱角;若只是有点肚饿想来个下午茶,就要一杯锡兰奶茶,刚出锅的hopper蘸辣椒酱,跟三俩老友话家常,花不了几个卢比,就已经获得大满足。
同桌吃hopper的警察大叔
让人有些莫名的是,hopper在这里是一个“碗”,到了有的地方又变成细面条,呈浅浅的紫灰色,看起来像日本的荞麦面。
那天在马塔勒汽车站等车,还有点时间,就和同行的日本姑娘美纪同去附近小店吃个早饭。老板指着几堆面团大喊,“hopper,hopper,you want?”百思不得其解,那就试一试好了。
面条状hopper
配菜全部呈现在玻璃柜里,语言不通也不要紧,尽管用手戳,我戳了Dhal、椰青、茄子三种,老板麻利地往盘子中央甩上一坨hopper,盛好配菜又狠狠浇了一勺咖喱汁,大清早吃这么重口味没问题吧?我和美纪相视苦笑。
面条状的hopper是事先煮好沥干的,嚼起来带一点点蒟蒻的Q弹感,像凉面,非常适合炎热的临海小镇马塔勒。
就在这间苍蝇馆子一样的小店里,我邂逅了最棒的庶民curry,Dhal加了罗勒后香味更更丰富;兰卡土产的黄金椰果肉碾碎后制成辣味椰肉咖喱;茄子则是香料版中华风的。
面条状的hopper咖喱
店内的泥地太不平坦,我几乎是用一只脚撑着吃完“咖喱荞麦面”,那一刻大概明白了咖喱究竟是怎样一种食物:它不虚张声势、不欢迎任何外貌协会成员,却是味觉至上主义者莫大的享乐。
咖喱饭和pineapple coconut薄荷果汁
从kandy的素食餐厅开始,我就学着当地人用手抓饭吃,完了用掉一坨洗手液才能洗掉油腻。
美纪也是一样,我们心照不宣地秉持着“混到当地人里去”的旅行观,她几乎从来不用店里为外国人提供的刀叉,更不会矫情地带一双筷子。
kandy素餐厅最豪华版的curry and rice
而我在科伦坡博物馆遇到的北京小夫妻却正相反,他们的印度加斯里兰卡之旅花10天时间走了11个城市,“在印度我们一顿当地的饭都没吃,带足了五天的方便面,只敢买一点当地水果吃,”没有假期可以理解,然而颇为骄傲的口气让人听了只有苦笑。
“对了,话说你知道哪儿有中餐馆么?”
“不好意思,我到国外旅行从来不去中餐馆吃饭,拜拜!”
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大概只有同为吃货才懂。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尝试当地的食物,对我而言是天经地义的事。小心一点又不会中毒死掉,顶多就拉肚子,妹尾河童先生在印度时吃坏肚子,往屁股后面塞一团纸巾又继续出门浪了。要吃得安全、要万无一失,何必出来旅行呢?
一屋子男人……只有我一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隔壁小伙子带着女盆友要了一大盆咖喱小吃
兰卡临走前最后一餐,依旧跑去我在科伦坡的食堂Bilzd Hotel。胖胖的老板见我连忙喊起来,“两个hopper,一份鹰嘴豆咖喱和辣鱿鱼,没错吧?”
“还有一杯lime juice。”
“抱歉,今天果汁机坏了啊。”
当我告诉他就要搭乘当晚的飞机离开时,老板突然就惆怅起来,顿时精神一阵,“我的朋友,你放心,机器坏了,但我可以手工为你榨果汁,一定要再来吃噢!”
恩,为了咖喱我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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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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