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1年算起，平泉已经被登陆为世界遗产整整7年了。自从成为世界遗产之后，这个原本偏僻安宁的东北小镇，成为了万千游客的关注焦点。成为世界遗产可以选择的路线其实很多，比如白川乡走萌系路线，屋久岛主打自然清新风，广岛原爆走悲情路线，京都奈良则是成建制成规模最大限度地保留下了古都原貌。不过平泉走的路线似乎和上面任何一条都不沾边，不萌不清新也不悲情，即便作为一座曾经的古都，这里保存的遗迹也不算很完整，更多的只是一地的遗址。在我看来，平泉和2015年入选的明治工业遗存一样，主打的是遗迹背后那厚重的历史；也就是说，如果你对这里的历史不甚了然，其实来平泉也就是看个中尊寺的金色堂再看个毛越寺的池子，打卡下班而已。所以，在开始你的平泉世界遗产行程之前，我觉得很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平泉的历史。

讲到平泉的历史，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奥州藤原氏的老巢。此话没错；不过如果从奥州藤原氏掌控平泉乃至整个奥六郡开始讲起，其中很多曲折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如果真要把平泉的历史搞清楚，那就一定要从“前九年”与“后三年”两场战争开始讲起。

先讲前九年之战。简单的讲，前九年之战就是处于平安朝中后期、藤原时代末期，发生在陆奥国的一场长达12年平叛战争。注意，单单这一仗就打了整整十二年（1052-1063） ，而前九年之战只是个习惯称谓，不代表战争时长。而此役的作战的双方，一方是代表平安朝廷于1052年赴任的陆奥守源赖义（源氏自他以后的谱系为源赖义-源义家-源义亲-源为义-源义朝-源赖朝/源义经，也就是说他是镰仓幕府创始人源赖朝以及镰仓战神源义经的六世祖），另一方则是则是陆奥割据势力安倍氏安倍赖时。话说这一门安倍氏与如今的日本首相小三到底有没有关系我没有考证过，不过这个安倍氏祖上曾经出过一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阿部仲麻吕，也就是李白写诗哭的那位晁衡。根据《古事记》记载，安倍氏的祖先最初盘踞在近畿，结果在摄津（也就是如今的大阪附近）与初代神武天皇大战一场后败走陆奥。由此可见，尽管安倍氏在陆奥那么多年来还算听话，可与平安朝廷的关系基本就是相对的割据状态，每年称个臣纳个贡也就完事了，平安朝廷对奥六郡基本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状态。

话说，如果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下去，这仗也打不起来。可到了1050年，也就是源赖义就任陆奥守的前两年，当时安倍氏的老大安倍赖时觉得自己翅膀长硬了，可以不diao平安朝廷了，于是连称臣纳贡这些表面文章都不做了。平安朝廷自是大怒，当时平安朝的实际掌控者太政大臣藤原赖通便命令自己的嫡系、源赖义的前任、时任陆奥守的藤原登任剿灭这群乱臣贼子。当然，如果藤原登任打赢了，就不会有后面的源赖义也不会有前九年甚至后三年之战了，所以藤原登任众望所归的打输了，于是1052年源赖义就任陆奥守，正式拉开了前九年之战的帷幕。

由于我们这是探讨平泉的历史发端，所以大家看到上面一串藤原XX大概都会联想到奥州藤原氏吧？大家想多了，藤原氏是日本四大氏之一；当年中臣镰足在飞鸟板盖宫、与中大兄皇子一同刺杀权臣苏我入鹿后，被他们所拥立的孝德天皇赐给中臣镰足“藤原"这个姓氏。这都是645年的事情了，算到前九年之战时已经是400多年前的事了。这400年来由于藤原家待遇好营养好身体跟得上，子子孙孙已然开枝散叶遍天下；比如前任陆奥守藤原登任和太政大臣藤原赖通就是藤原氏不同支流的人。而奥州藤原氏的祖先名叫藤原经清，当时只是隶属陆奥守源赖朝旗下的一名武将，与太政大臣藤原赖通虽然同属藤原氏北家，但基本上只能算是个卖草鞋的刘皇叔这种性质的同志吧，从头到脚最值钱的也就是个户口本了。不过这家伙艳福还是不错的，他媳妇就是当时天下闻名的美女、安倍赖时的女儿有加一乃末陪。但这个身份也让他左右为难，毕竟他现在的顶头上司就是陆奥守源赖义，源赖义可是气势汹汹来修理安倍赖时的，上司和岳父他要选一边来站了。很明显，枕头风对于藤原经清比较管用，他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公务员编制投奔了他的岳父。此后前九年之战的细节我也不说了，反正打了个一塌糊涂，源赖义吃了不少亏弄得灰头土脸，而安倍赖时也被干死、他儿子安倍贞任接班后接着打。直到1063年，源赖义联合了陆奥国隔壁的出羽国豪族清原氏彻底剿灭了安倍氏，而当年选了岳父这边的藤原经清也愿赌服输被一并处死。

故事讲到这里，前九年之战似乎讲完了，可奥州藤原氏之祖藤原经清也完蛋了，这奥州藤原氏的故事还怎么讲呢？别急，我们接着讲。前面说过，藤原经清的媳妇、也就是安倍赖时的女儿有加一乃末陪是当时天下闻名的美女；藤原经清被干掉了，有加一乃末陪却被出兵协助源赖义的清原氏当家清原武則之子、清原武貞看上了，直接改嫁入清原家。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不是独自一人嫁过去的，她还带着个拖油瓶，也就是藤原经清的儿子藤原清衡。可能是由于有加一乃末陪太过于美貌，清原武貞丝毫没有介意这个拖油瓶，还让这孩子跟了自己，改名清原清衡。而此时清原武貞已经有了长子清原真衡，算是拖油瓶清衡异父异母的哥哥；没过两年有加一乃末陪又为清原武貞生了个儿子名叫清原家衡，算是拖油瓶清衡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三兄弟的关系绝对是一朵奇葩啊，而且这段混乱的血缘关系也最终为后三年之战埋下了祸根。

当然，前九年之战的最大获益者也是清原家。战后，功高震主的源赖义直接被调去四国当伊予守，而整个奥羽全成了清原家当家清原武則的势力范围。武则去世后清原武貞即位，可到了清原武貞去世后，他血统关系堪称奇葩的三个儿子就掀起了争位的内斗，这场内斗就是后三年之战。

后三年之战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拖油瓶清衡拉上同母弟弟家衡，于1083年与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嫡长子真衡正面开片。而嫡长子真衡也是上面有人的，他儿子成衡的岳父就是源赖义；亲家和女婿吃了亏老丈人怎么可能不出手，源赖义便派出儿子源义家在20年后重返陆奥，没几下就把清衡和家衡打服了。按说故事到了这里也该结束了，可无巧不巧，前脚两个兄弟被打服，后脚嫡长子真衡就直接病死了。而清衡和家衡两兄弟却否极泰来，被源义家裁定平分奥六郡；清衡得到了和賀郡、江刺郡、胆沢郡，而家衡得到岩手郡、紫波郡、稗貫郡。按说这事儿也公平，可小儿子家衡大概觉得自己身上流着清原氏的血，为啥要和拖油瓶哥哥一起平分家业？越想越气，联合了自己的亲叔叔清原武衡，直接对原本同一战壕里的战友、自己同母异父亲哥哥清衡发动进攻，也拉开了后三年之战第二阶段的帷幕。基本上这第二阶段也没啥可讲的，在一开始吃了点亏之后，清衡在源义家的支持下于1087年彻底剿灭了自己的亲弟弟以及挂名叔叔，奥六郡重归一统。夺位成功的清衡在一统奥州之后恢复了自己藤原氏的身份，改回藤原清衡的本名，并把坐馆由江刺郡迁至平泉馆，成为奥州藤原氏的一代目；如今作为世界文化遗产一部分的柳之御所遗迹，也就是当年奥州藤原氏的核心平泉馆所在地。自从一代目清衡把自己的坐馆由江刺郡豊田館（也就是如今的岩手县奥州市）搬迁自此之后，直至1189年源赖朝的28万大军攻来之前，这里都是奥州藤原氏的政治中心。奥州藤原氏在三代目藤原秀衡时代达到了带甲十七万的强盛军容，而当时的平泉更是被打造成堪与京都媲美的日本顶级都市。如今作为世界遗产一部分的中尊寺与毛越寺，也都是在同一时期达到了史上的巅峰。

盛极而衰是历史的必然，平泉与奥州藤原氏也不能例外。奥州藤原氏的盛极而衰，与日本历史上著名的传奇英雄、日本三大悲剧英雄之一的镰仓战神源义经有巨大的关系。作为清河源氏嫡流源义朝的遗腹子，义经自幼便在京都鞍马寺出家。1174年的某日，有一位叫做吉次信高的黄金商人来到鞍马寺，登门拜访遮那王（义经在鞍马寺的法名）。吉次信高与奥州藤原氏的三代目藤原秀衡有深交，此次来访乃因藤原秀衡暗闻源氏遗族遮那王有讨平大志（至于源平两家恩怨的由来，我在之后的专栏文章中会详细介绍），欲倾力相助，遂托吉次信高前来转达，并助遮那王北上奥州。于是遮那王便乔装混于吉次信高的商队中出走；途经热田神宫时完成了元服，改名为“源九郎义经”。源义经一行抵达奥州平泉时，据说藤原秀衡于数日前即梦见黄金鸽子飞来，而鸽子乃源氏氏神八幡神的信使，因此视之为大大的吉兆，更加深信源义经必能成就大业。而在之后几年在平泉生活的日子里，义经也与秀衡的儿子、未来的四代目藤原泰衡成了童年旧友。

1180年，义经的同父异母兄长源赖朝在伊豆举起义旗讨伐平家政权，而义经也向秀衡辞行，要南下驰援兄长。秀衡派出了佐藤継信、忠信兄弟等数十騎随行；自此奥州班底成了义经纵横天下的中坚力量，佐藤継信、忠信兄弟更是“义经四天王”之二。其中佐藤继信在屋島之战中为救义经死于平教经的箭下；佐藤忠信也在京都突袭北条时政未果，壮烈自尽。而镰仓战神源义经，则在剿灭平氏之后与兄长源赖朝反目，不得不抛妻弃子亡命天涯。(抛下怀孕的静御前绝对是义经一生的黑点)

1186年，落魄的义经再次回到平泉，三代目秀衡不离不弃顶着源赖朝的压力庇护他，并以奥州藤原氏带甲十七万的强盛军容压制源赖朝不敢北图。仅过了一年，三代目秀衡病危，于病榻上将奥六郡十七万雄兵托付给义经，希望他能成为奥州的大将军；并留下了“義経の指図を仰げ”的遗言，要求四代目泰衡并以主君之礼侍奉源义经。可谁料秀衡甫一撒手人寰，源赖朝就对着软弱怯懦的奥州新主藤原泰衡施以外交组合拳。1188年3月29日，后白河法皇派遣钦差前往平泉传达征讨源义经的院宣。10月12日，源赖朝遣使警告藤原一族若不征讨源义经则将获罪株连，幕府已准备自行发兵伐罪。11月，陆奥、出羽国司等也接获院宣，开始对藤原一族施加压力。1189年2月22日，源赖朝要求法皇下旨征讨奥州藤原一族及解除与其沆瀣一气的朝中公卿职务。2月25日，源赖朝开始做战前准备，再度遣使探查平泉方面的虚实。3月22日，源赖朝再次催促朝廷下旨讨伐藤原氏。不成器的四代目泰衡在源赖朝一连串组合拳的重压下开始崩溃，决定出卖自己的童年好友源义经，以求得源赖朝放过奥州藤原氏。自此，一场悲剧拉开了帷幕。

1189年6月15日，四代目泰衡派出500铁骑，围攻位于衣川馆、也就是眼前这个高馆的义经驻地。义经和弁庆等十余人苦战不敌，弁庆身中数十箭兀自立于佛堂门前不倒而逝，即为所谓的“立往生”；而义经则在后堂斩杀正室郷御前及四岁的女儿之后自尽。可义经的死并没有为奥州藤原氏换来和平；源赖朝看到四代目泰衡的懦弱，彻底认清了没有三代目秀衡统领的奥州藤原氏就是纸老虎的事实，于当年九月点起28万大军征伐奥州。三代目留下的十七万雄兵在败家子泰衡手下一触即溃，这个败家子在镰仓大军兵临城下之际一把大火烧了平泉馆的百年基业；并在之后溃逃的过程中被人暗杀，还被人用五寸钉顶入他的额顶，枭首示众。我只能说这叫现世报来得快。故事讲完，奥州藤原氏与义经在各自生命的终点前的渊源纠缠可谓颇深。而平泉现存的义经堂，所说没有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但也是一代镰仓战神源义经的人生落幕地，很值得一看。

在本文的最后，我再简单介绍一下如今平泉最核心的景点、世界遗产中尊寺与毛越寺的看点。中尊寺其实并不仅仅是本堂或者金色堂那么简单，事实上单一个中尊寺就集合了从平安时代到江户时代遗留下的近二十座佛教建筑。中尊寺的始建年代最早可追溯到850年，由円仁大师建立（这位老兄还一并建起了毛越寺、山寺和松岛瑞严寺，如今对这四所渊源颇深的奥羽名寺进行统一参拜有个特别的名称叫四寺廻廊）；而奥州藤原氏初代目清衡只是在三百多年后为这所古刹光大山门而已。而根据考古发掘得出的结论是中尊寺是在藤原清衡手上正式确立的寺名，之前这里叫多宝寺。不过，无论是中尊寺起源于哪种说法，这里最初都和円仁大师脱不了干系；而円仁大师与比睿山延历寺渊源颇深，因此在建寺时起就从延历寺带来了不灭法灯之火，如今这盏不灭法灯在本堂已经静静地燃烧了近1200年了。相比不灭法灯的源头延历寺根本中堂，僻居奥羽的中尊寺虽然在奥州藤原氏之后再没进入到历史舞台的中央，可也因祸得福绵延千年，不用被人一把大火烧成白地。福祸相依，青史为鉴。

中尊寺最大的看点自然是金色堂。金色堂始建于1124年，由一代目清衡公集平安时代工艺之大成所建。金色堂占地呈正方形，每边长3间（5.46米），是一尊宝形造木瓦葺的小佛堂。佛堂的柱子，墙，地板，天花板，门上贴满金箔，璀璨生辉，金色堂也由此得名。

可奥州藤原氏隐藏在金色堂中的一个巨大秘密，却联同奥州藤原氏以降800年来的文物珍宝，一并被收藏在中尊寺内的宝物馆-讃衡藏之中。所以，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讃衡藏。这个巨大的秘密，其实就是讃衡藏里最重要的藏品，在讃衡藏的导览手册上叫“御遗体学术调查”。说起来有点玄，真相则有点骇人：在金色堂内有一座呈品字形的须弥坛，坛上嵌满螺钿纹饰美轮美奂。 而这座须弥坛，就是之前在讃衡藏内看到的藤原氏四代金棺的藏身之所，其中品字形中央为清衡公的金棺，左、右两坛则分别是二代基衡公与三代秀衡公的容身之所。至于败家子藤原泰衡，在被源赖朝用五寸钢钉贯顶并枭首示众之后，首级被收入一个圆盒之中，并被放入了他父亲秀衡公的金棺内。这个骇人的真相直至明治18年才被发现、昭和25年代才被发掘出来。换言之，金色堂其实就收藏奥州藤原氏历代当家遗体的埋骨地。

这事儿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不过细想之下也很合理；作为极乐净土信仰的推崇者，把自己永远留在自己打造的极乐佛国内，原本就是一件很圆满的事情。而金色堂正中央供奉着御本尊阿弥陀如来，周围环绕观音、勢至、地藏菩萨；以及持国天王和增长天的金身塑像，很明显看得出藤原清衡在建造金色堂时向为自己及后代营造一个极乐净土的想法。只是眼前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年轻的义经与入道僧人打扮的秀衡一起，端坐在金色堂的地板上；清晨的斜阳穿过杉树林洒在金色的地板上，整个金色的殿堂散发出朦胧的光辉，恍然如隔世。在他们坐下的須弥壇之内，静静的停放着奥州藤原氏一代目与二代目的遗体。对此，义经一无所知，只是兀自与秀衡公探究佛法；而在一旁频频应声称诺的秀衡，却一切了然于胸。。。尼玛，恐怖片的气氛直接出来了啊。

讲完中尊寺最后来谈谈毛越寺。毛越寺是平泉世界遗产中仅次于中尊寺的所在。相传这里同样是円仁大师（也就是慈覚大師）于850年开基的古刹，只不过算得上命运多舛。当奥州藤原氏定都平泉馆时，这里早被烧成一片废墟。之后一代目清衡集毕生之力中兴了中尊寺，无暇顾及毛越寺就躺到了金色堂里；直到二代目基衡上位才开始大修毛越寺，并在三代目秀衡手上完成了这座宏伟的寺院，按照《吾妻镜》中的描述，「堂塔四十余宇、禅房五百余宇」，寺内金堂被金銀、紫檀镶砌，更是号称「吾朝無双」。可奥州藤原氏灭亡后，1226年毛越寺先被一场大火摧毁殆尽，又在战国时代1573年彻底毁于葛西、大崎两家的兵火；而本尊主佛釈迦三尊更是在1636年被搬去仙台瑞风寺陪伴过世的独眼龙。换句话说，如今的毛越寺，早已不是当年「吾朝無双」的模样，只能算是一片遗迹罢了。

来，看看毛越寺俯瞰图，算得上遍地遗迹啊。不过话说回来，一片这样的遗迹为什么能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呢？其实答案一样在下面这张图里。相比其他寺院，毛越寺最大的特点就是依水而建；以大泉池为中心的所谓净土庭园，是日本现存唯一保存完整的平安时代庭园。也就是说，毛越寺最大的看点就是这片庭园。

而在这片庭院中，个人觉得最值得关注的是一条蜿蜒通入大泉池的人工溪流，人称遣水。这条如今看起来和小水沟差不多的遣水，在奥州藤原氏的鼎盛期却是文人雅士定期举行曲水の宴的场所。曲水の宴又名曲水流觞，相传始创于周公；一群文人雅士沿着溪流而坐，将斟满美酒的酒杯至于溪流之中任其顺流而下，流经谁的面前，谁将其饮尽后吟诗作对。书圣王羲之写下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就是一场曲水の宴后将众人赋下的诗词汇成集的开篇之序。而在飞鸟平安初年，大量遣唐使把曲水の宴这般魏晋之风连同当时最先进的盛唐气象一并带回了日本，并在日本发扬光大。而毛越寺残留的遣水，是现存唯一平安时代曲水の宴的遗迹，也是曲水の宴在平安时代风靡一时的明证。如今，每年五月的第四个星期天，毛越寺都会在大泉池遣水之滨举行曲水の宴，重现平安朝的气象；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算好时间，过去亲自体会一下。

至此，有关平泉、奥州藤原氏与源义经的渊源纠葛全部介绍完毕。在本文的最后，我以《平家物语》的这段开篇词作为世界遗产平泉的收尾。

祗園精舍の鐘の聲、諸行無常の響きあリ。

娑羅雙樹の花の色、盛者必衰の理をあろわす。

ぉごれる人も久しかろず、唯春の夜の夢のごとし。

たけき者も逐にはほろひぬ、偏に風の前の塵に同じ。

兴衰成败，花谢花开，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