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小镇的奇遇——斯里兰卡Nuwaraeliya

茶园小镇的奇遇——斯里兰卡Nuwaraeliya

叶酱  ·  2019-01-17



1

即将要坐的是斯里兰卡最有名的两条铁路之一——高山茶园小火车。满心欢喜跑去火车站,结果被颠覆了常识。同一张票,官网上查出来20卢比,折合9毛钱,提前一天去买要450卢比,当天又变成160卢比。票价随时间呈不规则变化。

“请问为什么今天跟明天的价格不同呢?”总想知道个所以然啊。

小黑哥一摊手,“明天明天。”

第二天早早赶到车站,先随便排了一号窗口,“一张二等座,到Nuwaraeliya。”

“不好意思二等卖完了,一等1000卢比,”小哥示意我去隔壁窗口问问。

“请问有二等座么?”

“这里不卖给外国人,请到5号窗口。”

终于,5号窗口出现了和牌子上一样的票价,“二等有啊,160卢比。”上车后才发现,完全没有对号入座这回事,二等跟三等混坐一气,那究竟我为什么要多花钱那么艰辛买一张二等票啊,即使票价便宜到根本没有太差别。

在一个令人精分的售票系统下,能买到票已经是万幸了。果然,火车晚点了半个小时,能上车也是万幸了,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2

Nuwaraeliya离康堤不过70多公里,但因为海拔接近2000米,天一下子冷起来,穿着连衣裙下车时直打哆嗦,赶紧换上获赠的连帽卫衣,瞬间入秋。

作为斯里兰卡最主要的一项出口商品,锡兰红茶是斯里兰卡经济一大支柱,另一块则是去迪拜工作的女佣寄回来的补贴,跟菲律宾如出一辙。

这里盛产全球最著名红茶的过程还有一点曲折,当初咖啡开始风靡起来,英国人也计算着分一杯羹,马上在殖民地印度和锡兰(今日的斯里兰卡)开辟咖啡种植园,可惜天意弄人,咖啡树害虫灾死了大片,反而茶树大获成功,意外造就了这块红茶产地。

因为气候宜人、风光也相对秀美,殖民时期好多英国人居住于此,现在小城仍保留了不少殖民风格建筑,有“小英格兰”之称,中心公园也被命名为“Victoria Park”,一整片浩大的绿色,马上可以脑补出当年英国人在此野餐、骑马、聚会的情景。


不少旅舍都建在山上,事先没有计划,便被tutu司机拉到一个他朋友开的客栈,“我保证,是最好的房间和最好的价格,热水有,wifi有,什么的有!”客栈在一个小坡的尽头,带一个观景阳台,就是湿度实在太高,恨不得把吹风机架起来每时每刻火力全开。

天色阴沉,想着去一家当地有名的Grand india吃印度菜,却还要等一个小时才开门。挨不住肚饿,只好跑到街上随意找,就这样,才在Milano餐厅遇到了日本姑娘美纪,因为她的出现,我之后的斯里兰卡之旅都变得不同了。


餐厅二楼似乎全是欧美游客,侍者像模像样地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扫了一遍菜单,只有叹息,“果然是家为外国游客量身定做的餐厅啊。”

点了杯好奇很久的“木苹果果汁(woodapple)”,加一个蘑菇炒饭,以填饱肚子为目标好了。

突然瞥到邻桌坐着一位亚洲姑娘,看着像日本人,我俩对视一眼后,大概彼此都产生了一种必须要搭句话的冲动,我直接用日语来试直觉,“请问是日本来的么?”

“对啊,你也是嘛?”虽然答案为否,但毕竟可以畅行无阻地交谈下去嘛,我马上搬到了她那一桌,在茫茫南亚海岛中部茶园小镇的一间餐厅里,遇到一个同样独自旅行又能交流的姑娘的几率太渺茫了。

也一个人浪在外面的美纪

也一个人浪在外面的美纪


她叫美纪,一头不加修饰的蓬松短发,素面朝天,曾在东京做过几年通讯社的记者,后来转做NGO,又在南美旅行了9个月,现居北海道札幌,做着类似自由职业的工作。

旅途中遇到的日本姑娘大多开朗奔放、不拘小节,于日本人的谦恭属性外又多了份自在,而且极其靠谱、手握前后旅程的各种线路和旅舍信息,这也是我很喜欢和日本背包客结伴的原因,省心,并且不用担心没有距离感和私人空间。

她的客栈更靠近市区,便邀请我去看看她的屋子,“好的话明天可以搬过来啊。”不料饭后突降大雨,兰卡的暴雨我早在康堤就见识过了,属于躲得过一定要躲,躲不过就完蛋了的类型。我俩打着伞提起裤子,沿着乌漆抹黑的山边小路摸着走,车开过直接溅一身水。

“啊,糟糕!”美纪打开随身手电,确认上坡左转的方位,没想到刚爬了几步坡,那个水简直像小瀑布一样往下淌,这样下去会爆发泥石流的吧。

跟老板口头约定了第二天的房间,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我,摸黑回到我那间半山腰的旅舍。“手电筒你拿去用先,太危险了。”美纪递给我。

“那要不加个line,明天联系来还给你。”

“啊……我没有手机哎,所以没有line。”美纪像是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手机,开玩笑吧。21世纪的日本年轻人跟我说没有手机,连我打工地方的老奶奶都人手一个啊。看到我脸上写满震惊和疑惑,美纪赶紧解释道,“很奇怪吧,其实两年前从南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用,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不方便,索性不买了。要不留个邮箱吧,我可以用ipad发邮件。”


让我想起曾在釜山遇到的美国小哥,也是两手一摊,“我没有手机噢。”这位在日本高知县大山里教英文的古怪小哥说了句“旅舍客厅见”,就这么消失在灯红酒绿当中,然而再也没能见到。

这些没有手机的旅人会被我单独归入一个小团体,他们是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关键在于并非刻意要跟社会脱节,并没有跑到瓦尔登湖边立志做一个隐士,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远离了摩登世界的打扰。

Miki说在札幌,以前只有在公司到家那一段路是空白的,无论在办公室或家里别人都能找到她,实在有急事,就打公用电话呗。我都忘了,日本的公用电话不是摆设,只是人手一部smart phone的年代被人遗忘罢了。

运了下气,重新跑进妖风暴雨中,想着从捷径回去,走到一半却发现路被栽倒的大树堵死了,只好折返,绕远路上山,尽管打着手电,看到隐隐晃动的人影总是心一紧,几条恶狗把垃圾翻得满地都是,此时根本顾不得裤子湿到大腿根、鞋子里浸着多少泥水,眼镜片全是水珠,没有退路,只能一鼓作气往前走。

那晚,吹风机依然是马力开足到半夜,我必须吹干身上唯一的一件厚衣服,唯一的长裤。床褥是潮的,地板是湿的,把睡袋从背包的最底部取出来,铺在被子下面,钻进去拉上拉链,我已经习惯了在外把自己的身体装进狭小的空间,很有安全感,然而最大的原因还是可以帮我维持洁癖的心理感觉。

收到一封新邮件,来自美纪的,“soba桑,你安全回到旅舍了么?明天见啦,晚安。”任他外面风大雨大,至少今天是有奇遇的美好的一天。


3

在Nuwaraeliya最重要的活动是探访茶园,对我来讲,更艰巨的任务则是以合适的价格包一辆突突车载我去,假如没有人share,只好自己承担全部车费。

比价这项技能早已熟练掌握,刚到时就跟tutu司机探过口风,“1500卢比,来回看两个茶园,包一天车。”

“便宜点,1000卢比?”

“最低1200卢比。”直到我快下车的时候,司机似乎考虑良久,“1000卢比也可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打我电话。”

嫌打电话约人太麻烦,索性让旅舍老板帮忙找人报个价,反正这里人人都有一辆突突车,“最低1200卢比。”

“好的谢谢。”我背起包走出门,还不如去街上碰碰运气好了。刚下山走了不到5分钟,一辆车停下,“去Mackwoods茶园来回多少钱?”

“800卢比。你认为如何?”

“Let’s go!”司机大哥显然被我的爽快吓到了,“这样,你先带我去银行换钱,然后吃个午饭,我们再去茶园,ok不?”

他连连点头,欣喜若狂的样子,接到一笔生意,至少今天的生活费有了。这位司机大哥叫Babarai,长得一脸憨厚样,活像一头可爱的大黑熊。不比那些身经百战的刁钻司机,他讲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或许英文本身也不好,不管我提什么要求,都是“OK,OK”个不停。

📷

▲黑熊君一样的突突车大哥

让他带我去找间餐厅吃午饭,结果突突突突往茶园的反方向开了好几公里,停在一个风景秀美湖边的高大上餐厅门口,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就站了一排服务生,我怯怯地坐下,扫了一眼menu,啊,好贵。倒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贵,整个气氛让我觉得又会碰到那种花了大价钱却吃到一坨屎的餐厅。

合上菜单,示意Babarai走人,“带我去普通一点的地方就行。”转眼,他又停在一间开在破木棚里的披萨店,喂,这也太普通了吧,看着上面那五颜六色的作料就没了胃口。“算了算了,还是回城中心吧,去Milano餐厅。”

回到昨晚和美纪相遇的地方,这回才发现Milano分为上下两层,二楼专门接待观光客,有一系列诸如“牛肉汉堡”、“薯条羊排”、“海鲜炒饭”之类的百搭游客菜,一楼才是当地人会进来光顾的。我邀请Babarai和我一起吃午餐,“我不饿,我在家里吃过了。”估计他是担心店里吃太贵,“放心吧,我会付账单。”

他依然很拘谨地坐在我旁边,我们都要了自助curry and rice,不一会儿就清盘了,吩咐店小二再来一份,这哪里是吃过午饭的人的表现嘛。吃饱喝足,这才要出发去茶园,距我遇到他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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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园,看到这个绿色就浑身舒服啊

Nuwaraeliya的气候很奇怪,每天都是一大早天晴,午后开始起雾,然后下小雨,接着下大雨,傍晚雨停,日日如此循环。突突车沿盘山公路向北而上,不知不觉扎进了浓雾中,难怪这里被称为“小英格兰”,光看这雾的架势也名副其实。

Babarai放下防雨车帘,我悠然坐在后边,与风雨无涉。山路拐角处总有间木头搭的蔬菜棚,胡萝卜、甜茶、卷心菜,郁郁葱葱地在这种地方就让人觉得好有机好天然一定会好吃。

“可以停一下车么?我想买点胡萝卜。”

“没问题。你等一下。”Babarai靠边停下后,立刻奔向了蔬菜摊。很快,他提着两根胡萝卜回来了,“那是我朋友的店,送你。”说着又从后车厢拿出一瓶水,帮我冲洗起来。“给你,尝一下。”

怎么随便路过一个小摊都是朋友,看来这个小镇大家都是好朋友吧。然而跟想象的截然相反,胡萝卜又干又涩,好似一大把纤维哽在喉咙里,山中阴风阵阵,急需一杯热红茶的解救。

在浓雾中上上下下40多分钟,终于到达Mackwoods,当地最大的一个茶厂。半山腰上竖着巨大的牌子,Mackwoods,恰好在雾气与山头的交界处,若隐若现,咋一看像是老电影开场前停留的那一帧。门口停着几辆小巴,一批欧美大妈下车后,飞快冲到观景台前和对面上山的大字合影,俨然把它当成了Holly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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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到对面茶山去看看么?”我问司机。

“No problem。”这好像是他讲得最好的一个英文单词。又钻进他的小突突,冲上一条陡得车快翻身的小路,驶过一座架在瀑布上的窄桥,感觉司机大哥真是把自己当万能超人使,边开车还不忘帮我拍照。

下着蒙蒙细雨,细到打伞只是徒劳,仿佛是水雾给你穿了一层蝉衣。迎面走来一位腼腆的女工,原来刚好是假日,不见漫山遍野的采茶女工,放眼望去尽是360度无死角的绿色,空气里湿度极高,清新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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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这些茶厂都有个小Cafe 为来客提供免费的红茶品尝,也可另点几块小甜品搭配。Cafe建在悬崖边,景色带动心情开阔起来,红茶和一大碗白砂糖同时端上来,热带人民都嗜甜,一杯红茶半杯糖,幸而在这里有机会品尝一下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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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枚咖啡狂热者,向来对红茶的好坏灵敏度不高,亲切的也只是些变异后的品种,如奶茶、水果茶、柠檬红茶等等。好在红茶性格随和,多加配饰也不觉突兀,反倒增添了特别的风味。

兰卡的红茶更是口味丰富,薄荷、肉桂、胡椒、柠檬、桃子、草莓,甚至有少见的红毛榴莲和百香果味,这个小岛还盛产香料和水果,三者完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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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呷着刚煮出来的锡兰红茶,特意跟舌头上的味蕾们打了个招呼,都醒醒,打起精神来,集中精力品尝吧,只是实在又冷又渴,急需热量,忍不住加了几勺糖,享受那甜蜜的愉悦刺激。

📷 

喝完后,Babarai热情地非要拉我去附近另一家叫“Blue Field”的茶园,规模比较小,有身穿蓝色纱丽的小姐姐带我参观茶厂、讲解红茶的每一个步骤、如何发酵、干燥、分级,才知道红茶用的叶子那么大,磨得越碎味道就越浓烈,绿茶跟白茶才用嫩叶,自然更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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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20出头的样子,英文十分流利,讲解间隙跟我聊天,“啊,我好喜欢你的头发啊,又直又顺滑。”小姐姐忍不出摸了下我的辫子,当地人多半都长着毛躁的卷发,而我只好心虚地笑笑,其实我也是伪装成直发的天然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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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四点,照例下起暴雨,我忙不迭钻进突突车,浓雾大雨中一路驶回城中,加200卢比给司机作为辛苦费。

他很开心地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着小卡片背后递给我,我替他说了不好意思说出的话,“下回有朋友来就让他们打电话给你。”Babarai依旧舌头打结地说了句“谢谢”,轰然远去。

4

等美纪从霍顿平原回来,我邀她一起去那家总赶不上营业时间的印度餐厅吃晚饭。我俩在阴风凄雨中抵达,心顿时凉了半截,里面黑漆漆地毫无动静,不是说晚餐6点半开门么?

我看看手表,6点25分。在我的认识中,只有日本那些大神级餐厅才会精确到分秒,指针刚跳到整点,拉门刷得一下打开挂上暖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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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and India的烛光晚餐

“有人在么?请问营业了么?”我俩不顾形象地隔着玻璃门在外面大喊起来。

突然从后面房间窜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像是餐厅经理的样子,瞬间灯光全部亮起,一群服装得体的服务生鱼贯而出,为我们打开大门,热情地做出邀请手势,音乐声同时响起。

我们面面相觑,“什么情况?怎么有点像韩剧男主角包下整个关门后游乐场,为女主角点燃所有灯光和花火的剧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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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妙的是我们入座后不久,一对对客人接踵而至,没多久不仅填满了整个屋子,门口还排起了队伍。面对浩瀚若星辰的咖喱菜单,纠结了20分钟后总算选定,桌子中间点起蜡烛,隔着摇曳的火光,我们聊起过往的旅行,我好奇美纪在危地马拉西班牙语学校的经历,她问起我旅居京都晃荡东南亚时的种种。

“这次主要因为去科伦坡看一位朋友才来的斯里兰卡,他在那儿的NGO工作,已经在兰卡待了13年,帮助当地学习按摩手艺的盲人。”美纪告诉我。

📷 

凄冷的茶园小城,我们喝着玛萨拉茶,把烛光晚餐吃成了一次秉烛夜谈,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

我像坐在一艘驶向未知世界的船里,却因为新上船的交心同伴,胸口鼓起了暖暖的风,有点囤长乏味的兰卡之旅突然变得充满乐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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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uwaraeliya最重要的活动是探访茶园,对我来讲,更艰巨的任务则是以合适的价格包一辆突突车载我去,假如没有人share,只好自己承担全部车费。

比价这项技能早已熟练掌握,刚到时就跟tutu司机探过口风,“1500卢比,来回看两个茶园,包一天车。”

“便宜点,1000卢比?”

“最低1200卢比。”直到我快下车的时候,司机似乎考虑良久,“1000卢比也可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打我电话。”

嫌打电话约人太麻烦,索性让旅舍老板帮忙找人报个价,反正这里人人都有一辆突突车,“最低1200卢比。”

“好的谢谢。”我背起包走出门,还不如去街上碰碰运气好了。刚下山走了不到5分钟,一辆车停下,“去Mackwoods茶园来回多少钱?”

“800卢比。你认为如何?”

“Let’s go!”司机大哥显然被我的爽快吓到了,“这样,你先带我去银行换钱,然后吃个午饭,我们再去茶园,ok不?”

他连连点头,欣喜若狂的样子,接到一笔生意,至少今天的生活费有了。这位司机大哥叫Babarai,长得一脸憨厚样,活像一头可爱的大黑熊。不比那些身经百战的刁钻司机,他讲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或许英文本身也不好,不管我提什么要求,都是“OK,OK”个不停。

黑熊君一样的突突车大哥

黑熊君一样的突突车大哥

让他带我去找间餐厅吃午饭,结果突突突突往茶园的反方向开了好几公里,停在一个风景秀美湖边的高大上餐厅门口,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就站了一排服务生,我怯怯地坐下,扫了一眼menu,啊,好贵。倒也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贵,整个气氛让我觉得又会碰到那种花了大价钱却吃到一坨屎的餐厅。

合上菜单,示意Babarai走人,“带我去普通一点的地方就行。”转眼,他又停在一间开在破木棚里的披萨店,喂,这也太普通了吧,看着上面那五颜六色的作料就没了胃口。“算了算了,还是回城中心吧,去Milano餐厅。”

回到昨晚和美纪相遇的地方,这回才发现Milano分为上下两层,二楼专门接待观光客,有一系列诸如“牛肉汉堡”、“薯条羊排”、“海鲜炒饭”之类的百搭游客菜,一楼才是当地人会进来光顾的。

我邀请Babarai和我一起吃午餐,“我不饿,我在家里吃过了。”估计他是担心店里吃太贵,“放心吧,我会付账单。”

他依然很拘谨地坐在我旁边,我们都要了自助curry and rice,不一会儿就清盘了,吩咐店小二再来一份,这哪里是吃过午饭的人的表现嘛。吃饱喝足,这才要出发去茶园,距我遇到他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茶园,看到这个绿色就浑身舒服啊

茶园,看到这个绿色就浑身舒服啊


Nuwaraeliya的气候很奇怪,每天都是一大早天晴,午后开始起雾,然后下小雨,接着下大雨,傍晚雨停,日日如此循环。突突车沿盘山公路向北而上,不知不觉扎进了浓雾中,难怪这里被称为“小英格兰”,光看这雾的架势也名副其实。

Babarai放下防雨车帘,我悠然坐在后边,与风雨无涉。山路拐角处总有间木头搭的蔬菜棚,胡萝卜、甜茶、卷心菜,郁郁葱葱地在这种地方就让人觉得好有机好天然一定会好吃。

“可以停一下车么?我想买点胡萝卜。”

“没问题。你等一下。”Babarai靠边停下后,立刻奔向了蔬菜摊。很快,他提着两根胡萝卜回来了,“那是我朋友的店,送你。”说着又从后车厢拿出一瓶水,帮我冲洗起来。“给你,尝一下。”


随便路过一个小摊都是朋友,看来这个小镇大家都是好朋友吧。然而跟想象的截然相反,胡萝卜又干又涩,好似一大把纤维哽在喉咙里,山中阴风阵阵,急需一杯热红茶的解救。

在浓雾中上上下下40多分钟,终于到达Mackwoods,当地最大的一个茶厂。半山腰上竖着巨大的牌子,Mackwoods,恰好在雾气与山头的交界处,若隐若现,咋一看像是老电影开场前停留的那一帧。

门口停着几辆小巴,一批欧美大妈下车后,飞快冲到观景台前和对面上山的大字合影,俨然把它当成了Hollywood。


“能到对面茶山去看看么?”我问司机。

“No problem。”这好像是他讲得最好的一个英文单词。又钻进他的小突突,冲上一条陡得车快翻身的小路,驶过一座架在瀑布上的窄桥,感觉司机大哥真是把自己当万能超人使,边开车还不忘帮我拍照。

下着蒙蒙细雨,细到打伞只是徒劳,仿佛是水雾给你穿了一层蝉衣。迎面走来一位腼腆的女工,原来刚好是假日,不见漫山遍野的采茶女工,放眼望去尽是360度无死角的绿色,空气里湿度极高,清新舒畅。


一般这些茶厂都有个小Cafe 为来客提供免费的红茶品尝,也可另点几块小甜品搭配。Cafe建在悬崖边,景色带动心情开阔起来,红茶和一大碗白砂糖同时端上来,热带人民都嗜甜,一杯红茶半杯糖,幸而在这里有机会品尝一下原味。


作为一枚咖啡狂热者,向来对红茶的好坏灵敏度不高,亲切的也只是些变异后的品种,如奶茶、水果茶、柠檬红茶等等。好在红茶性格随和,多加配饰也不觉突兀,反倒增添了特别的风味。

兰卡的红茶更是口味丰富,薄荷、肉桂、胡椒、柠檬、桃子、草莓,甚至有少见的红毛榴莲和百香果味,这个小岛还盛产香料和水果,三者完美结合。


此时呷着刚煮出来的锡兰红茶,特意跟舌头上的味蕾们打了个招呼,都醒醒,打起精神来,集中精力品尝吧,只是实在又冷又渴,急需热量,忍不住加了几勺糖,享受那甜蜜的愉悦刺激。

 

喝完后,Babarai热情地非要拉我去附近另一家叫“Blue Field”的茶园,规模比较小,有身穿蓝色纱丽的小姐姐带我参观茶厂、讲解红茶的每一个步骤、如何发酵、干燥、分级,才知道红茶用的叶子那么大,磨得越碎味道就越浓烈,绿茶跟白茶才用嫩叶,自然更矜贵。


她才20出头的样子,英文十分流利,讲解间隙跟我聊天,“啊,我好喜欢你的头发啊,又直又顺滑。”

小姐姐忍不出摸了下我的辫子,当地人多半都长着毛躁的卷发,而我只好心虚地笑笑,其实我也是伪装成直发的天然卷啊。


下午三四点,照例下起暴雨,我忙不迭钻进突突车,浓雾大雨中一路驶回城中,加200卢比给司机作为辛苦费。

他很开心地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着小卡片背后递给我,我替他说了不好意思说出的话,“下回有朋友来就让他们打电话给你。”Babarai依旧舌头打结地说了句“谢谢”,轰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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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美纪从霍顿平原回来,我邀她一起去那家总赶不上营业时间的印度餐厅吃晚饭。我俩在阴风凄雨中抵达,心顿时凉了半截,里面黑漆漆地毫无动静,不是说晚餐6点半开门么?

我看看手表,6点25分。在我的认识中,只有日本那些大神级餐厅才会精确到分秒,指针刚跳到整点,拉门刷得一下打开挂上暖帘。

Grand India的烛光晚餐

Grand India的烛光晚餐


“有人在么?请问营业了么?”我俩不顾形象地隔着玻璃门在外面大喊起来。

突然从后面房间窜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像是餐厅经理的样子,瞬间灯光全部亮起,一群服装得体的服务生鱼贯而出,为我们打开大门,热情地做出邀请手势,音乐声同时响起。

我们面面相觑,“什么情况?怎么有点像韩剧男主角包下整个关门后游乐场,为女主角点燃所有灯光和花火的剧情啊?”


更奇妙的是我们入座后不久,一对对客人接踵而至,没多久不仅填满了整个屋子,门口还排起了队伍。面对浩瀚若星辰的咖喱菜单,纠结了20分钟后总算选定,桌子中间点起蜡烛,隔着摇曳的火光,我们聊起过往的旅行,我好奇美纪在危地马拉西班牙语学校的经历,她问起我旅居京都晃荡东南亚时的种种。

“这次主要因为去科伦坡看一位朋友才来的斯里兰卡,他在那儿的NGO工作,已经在兰卡待了13年,帮助当地学习按摩手艺的盲人。”美纪告诉我。 

凄冷的茶园小城,我们喝着玛萨拉茶,把烛光晚餐吃成了一次秉烛夜谈,外面似乎又下起了雨。

我像坐在一艘驶向未知世界的船里,却因为新上船的交心同伴,胸口鼓起了暖暖的风,有点囤长乏味的兰卡之旅突然变得充满乐趣起来。

叶酱
曾在京都游学,最爱吃的背包客。

去过两百多家米其林餐厅,现在是满世界找吃的自由撰稿人、旅行体验师。


#斯里兰卡#努瓦勒埃利耶#旅行

叶酱

旅行的意义就是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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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9-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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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酱的孤独星球

吃过30多个国家上百座城市的我,永远是为了美食而上路,体验精致的米其林餐厅,也深入到接地气的路边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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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评论(1)

有什么想说的嘛?

郭泓霖

茶园满眼的绿色实在太治愈了

2019-06-18 ·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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